我的王妃高贵冷艳

陈云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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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八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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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成钧这夜依旧宿在书房, 无人来报, 他自是一无所知,一夜安眠至天亮。

隔日起来, 小厮玉宝进来服侍, 一面伺候他穿衣, 一面挤眉弄眼道:“爷, 昨儿夜里府中出了件大事,您大约还不知情罢?”说着, 也不等于成钧发话, 便急于卖宝也似的说道:“王妃娘娘屋里的柳莺姐姐, 被娘娘发落了。那还是娘娘的陪嫁丫鬟呢, 今儿一早起,就被管事的嫂子们带去, 打了几十大板。听说,腰腿以下打了个稀烂, 血肉模糊的, 如今都下不来床了。”

言罢,他啧啧了两声, 又道:“这柳莺姐姐,可是娘娘身边第一得用的丫鬟, 得脸极了。谁成想,现下犯了事儿, 竟也一点儿情都不容。”

于成钧看着穿衣镜中自己的形貌, 在边关因日头暴晒而皲黑的皮肤依旧有那么几分粗糙, 唇上的髭须早已刮了去,两道浓眉斜入鬓里,一双眼大而有神,黑如点漆。他身材本就高大,今日要去衙门,改穿了武官常服,更显得精干健硕。

他摸了摸下巴,思忖着自己这模样也还说得过去,虽然比不上潘安宋玉之流,但也还算中看。

王妃她,不该这样嫌弃啊。

想起陈婉兮,他的脸色突的一黑。

好歹自己也是豆宝的生父,难道还会害自己的儿子么?居然说出那样的话来!

不成,她若不先低头服软,这遭儿他绝不会轻易就理睬她!

心里想着,于成钧随口问道:“王妃为何发落她?”

玉宝搔了搔头,说道:“听说,好似是因她盗了娘娘房里的首饰,夜半送出府去,被抓了个人赃并获,所以娘娘才发落她。”

于成钧颔首道:“既是偷盗物件儿,那么便是罪有应得了。”

玉宝却嘿嘿笑了两声,压低了声说道:“爷,这个柳莺姐姐,就是前两日给您送酒食的那个。”

于成钧想了片刻,方才恍然道:“原来是她。”

玉宝又说道:“爷,小的是觉着,娘娘嘴上虽然硬气,其实心里还是在乎爷的。不然,她也不会动这么大的肝火,把柳莺发落的那般凄惨。今儿一早起,小的出去倒夜香,听见梁嬷嬷跟几个管事嫂子说起,待柳莺能下地了,还要张罗着打发她出门呢。”

于成钧皱眉,又问道:“你的意思,王妃是因那日的事情吃了醋,所以找了个借口撵走这丫头?”

玉宝颇有几分兴奋的点头:“对啊。爷,您想想,这柳莺姑娘可是娘娘陪嫁过来的大丫鬟,又是身边第一得用之人。什么大不了的罪过,竟然处罚的这般重。可不就是,娘娘恼了她了?”

于成钧整了整衣衫,口吻极淡:“王妃,不是这样暴戾的性子。”

虽说两人相处时日不长,但归府这几日,他也看出了她的秉性。陈婉兮是一个极重规矩法度之人,若非犯了过错,她绝不会因个人喜怒而无端发落下人。何况,从她能善待琴娘一事来看,她也并非是个以酷虐他人为乐的脾性。玉宝所言,没有道理。

再说,陈婉兮会为了他吃醋?他还是想点别的吧。

虽说如此,于成钧心中还是极其不是滋味儿。

这天下恐怕没几个男人,妻子不在乎自己,还能不以为意。除了,这个男人根本不喜欢自己的妻子。

于成钧穿完衣裳,梳洗一番后,玉宝便将饭食送来。

他在桌前坐定,玉宝安放了碗筷,退到了一边。

晨食较他才进家门那日,已大有改观。

一口大清花海碗满盛着熬的糯烂的小米粥,四盘精致小菜——五香冬笋、拌萝卜鲊儿、青鱼酥、糟鸭脯,两荤两素调制的甚是精致,只是四个盘子都堆满了,倒不像小菜,反而像下饭的菜肴。一旁,更有一满筐的荷叶饼。

玉宝在旁说道:“娘娘说,晨间食用小米粥是最养胃不过的。王爷性子急躁,想是火气旺盛,这粥里放了莲子芯,最能败心火。娘娘还说,晓得王爷胃口大,但这晨食吃大饼,怕是不宜消化,改换了荷叶饼,王爷且试试。再有,娘娘说,王爷爱吃荤腥,可是早上就大鱼大肉,于脾胃不利,所以令厨房上了这两道鱼酥和鸭脯。”

于成钧听着玉宝如同背书一般的滔滔不绝,双目炯炯的看着他。

玉宝说完,被于成钧盯的背上冒汗,不由陪笑道:“爷,您怎么这样看着小的?”

于成钧双手环胸,将身子微微前倾,问道:“爷想问你,你背完了没有?爷是不是能吃饭了?”

玉宝嘿嘿傻笑了两声,小声说道:“还有一句,娘娘还说,吩咐过了厨房,以后一日三餐都照着王爷的喜好来。晓得王爷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菜,以后菜色必定从简而量丰。”

于成钧坐在椅上,看着眼前的饭食,心中五味杂陈。

陈婉兮并没有敷衍他,粥菜样式虽少,烹调的却十分考究,荤素亦也是精心搭配过的。荷叶饼似是用面粉合了什么菜的汁液做的,碧翠生生,逗人食欲,且满满一筐,尽够他吃了。

陈婉兮是一位绝佳的主母,在世人眼中,也该是一位绝佳的妻子。

她确实是在尽心竭力的掌管着王府内宅,惩罚奖赏全非因她个人喜怒,而是依据着王府的规矩行事,所有下人得脸与否皆不容情。在她这般管辖之下,肃亲王府才是一派井井有条的气象。这若换个差点的人,他回来见到的恐怕是满室蓬蒿的荒乱景象了。

而对于他这个丈夫,她实则也是周全的照料着他的衣食。

出征多年回府,才踏入家门丫鬟就捧出了合体的衣裳,饮食不合口味,仅仅两日就改了过来。

他虽出身皇室,却极厌奢靡的饮食习惯。去了西北三年,见多了民间疾苦,便越发不惯了。

陈婉兮是富贵窝里养出来的千金小姐,锦衣玉食早已视为平常。那一餐晨食之后,她也没向他强辩什么,虽戏谑了他一番,但转头还是指点厨房更换了饭食。

她不骄不矜,不妒不悍,夜间也从不过问丈夫宿在何处。

这样一个女人,确实堪称贤良淑德,她是完美的王妃,也是男人梦寐以求的妻子。

然而,这不够。

于成钧说不出来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,但只觉得两人这样的相敬如宾,绝非是自己想要的夫妻生活。

他总觉得,在陈婉兮的心中,自己仅仅只是一个丈夫。这个丈夫,也可以是其他的男人。当初如果娶她的人是旁人,她也一样会这样待他。

这念头才冒出来,于成钧便觉得分外的不痛快起来,甚而隐隐的还有几分恼火。

他才不要什么贤妇,他要做陈婉兮心里独一无二的男人!她心里,只能装他一个人。

横竖,她是他的妻子,他们有一辈子好去消磨。

昨夜闹了那么一出,陈婉兮夜间睡得虽是迟了,清晨却依旧按往日的惯例起来。

杏染已回来服侍了,一面伺候她梳头,一面说道:“娘娘的气色不大好,昨儿夜里既睡得迟,今日就晚起些时候也是不妨事的,谁还敢说什么不成!”

陈婉兮含笑摇了摇头:“我是当家的主母,我贪睡晚起,就难管束底下人了。”

杏染叹气道:“娘娘就是对自己太严苛了,这满京城里哪家的夫人不是轻松自在?就是在侯府的时候,二夫人过得何等舒坦!娘娘如今出来自立门户了,何必如此自苦呢?”

陈婉兮听她提起小程氏,不由冷笑了两声:“就为着她享受,所以侯府如今才是这个光景。”

提起娘家,陈婉兮登时想起日前父亲来信一事。

原本,若是于成钧没有回来,陈炎亭叫她回去,她不愿回去也就罢了。

但眼下肃亲王回府,两家本是姻亲,竟无往来走动,难免会引人多想。

无论她到底有多憎恨自己的母家,她毕竟还是弋阳侯府的女儿,门里怎么闹腾都可以,但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,更不能给人可乘之机。

然而,若是两人没有口角,她倒还好向于成钧张口。这如今相互不理睬,她要怎么跟于成钧说?

陈婉兮微微出了会儿神,梁氏便从外头进来了,笑说道:“娘娘,柳莺那婢子挨了责打,眼下已经下不来床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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