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老天爷对她的垂怜吗？
怨恨，绝望，后悔，悲愤，种种情绪统统挤在胸腔之中，置于被褥上的双手青筋暴起，牙齿紧咬，泪水弥漫唇角，苦涩的味道叫余襄儿仿佛脱了水的鱼儿大口呼吸着，本是黯淡的双眸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神采。
抬手抹去满脸泪痕，小心翼翼的躺在床上，摸着温暖的被褥，闻着房中清新雅致的熏香，看着屋外绵绵春雨不停，一切恍若梦般美好。
眼前又浮现那张她爱之深恨之切的俊朗面容，以及那个女人阴毒的笑容，余襄儿咬紧牙关，眸底浓墨翻滚，赵邴，周素英，该是因果循环，你们且等着，我必将你们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，一一千倍百倍的讨要回来！
大病初愈，又经过了大喜大悲，余襄儿此刻接受了现实，心弦一松便沉沉睡了过去。
昏昏沉沉睡了一觉，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晌午，余襄儿沉默着在丫鬟春桃的伺候下净了面漱了口，用了些清粥小菜这才将将缓了过来。
等到春桃收拾妥当，余襄儿倚在床头将她唤到床前，上下打量了片刻淡淡道：“怎么是你伺候？”
春桃局促的看了看她，恭谨的回道：“回大小姐的话，往日伺候大小姐的碧云和碧香因看护不周被夫人发卖了，院子里一应下人也都撤换过，奴婢是夫人新调来伺候大小姐的。”
是了，怪道她瞅着这个丫鬟如此拘谨，看着她的样子也是生疏，原是孙夫人将院子里的下人全换了。
余襄儿垂眸，暗自思忖，如此也好，也省的那些个熟悉的丫鬟发现自家大小姐换了个芯子。
想罢，正待要挥退春桃，末了似是想起什么，皱眉道：“你可知我那日是如何落水的？”
春日峭冷，原本的孙涵娇她记得是个畏寒的，比之她身体还要娇弱，这大冷天的怎会落了湖？
春桃想了想回道：“奴婢不大清楚，倒是听旁人提起过，说是大小姐胸闷，想出去走走，碰见了三小姐……”说到这她偷偷抬眼，目光对上余襄儿清冷的眸子心中一突，将脑袋又压低了几分继续道：“与三小姐不欢而散，气闷之下走到湖边，薄冰未化，脚下打滑这才不慎落了湖。”
府中谁人不知三小姐素来和大小姐不对付，两人见面必是不欢而散，三小姐次次都是对大小姐表面恭敬实则话里夹枪带棒指桑骂槐，回回都将大小姐气的不轻，碍着修养，性子温软的大小姐做不出那等子上不得台面的技俩，却也不知该如何反驳，最后只得作罢。
说完，春桃心中暗暗叹口气，只觉得眼前的大小姐和他人口中的大小姐似是不同，眼前这个大小姐虽仍旧是沉默寡言，可就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清贵凌厉，叫人打从心底里敬服，哪有甚温软的模样。
听着春桃的话，余襄儿眯了眯眼，心中清楚这丫头估摸着也就知晓这一点了，还都是道听旁说来的，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，索性将之挥退，留片清净自己按着额角缓解脑内胀痛细细思量。
许是受上一世影响，她总不自觉地会去怀疑一些事，看惯了内宅那些腌臜事儿，孙涵娇的落水她觉得恐怕不仅仅只是不小心，但目前原本伺候的丫鬟婆子全给孙夫人发卖了去，想要知道点什么还是得等身体稍好了些才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