独钓

雾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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开始钓鱼的第二天: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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郊外,是鞍山。

天地肃清,人烟橘柚。

一场秋雨过后,青山绿水都好像比往日多了几分梦幻与诗意。

寒武侯的温泉庄内,一个还未及冠的少年,正努力在窗边踮起脚,用双手捧着玉碗,伸过半开的支摘窗,想要去接住出檐而落的山间朝露。少年会弁如星,神清骨秀,像极了不知人间疾苦的太岁之仙。

“积石如玉,列松如翠。”

这本是一句形容临江水神的诗词,戏文里经常会唱到,没什么意思,就是莫名让伺候在少年身边的三台觉得贴切。

三台是武侯府的家生子,自幼随父母在庄上长大,最近才被调到少爷身边伺候。起初听说要服侍纨绔的三少爷时,三台还有些忐忑,既怕自己愚钝,惹少爷生气,又怕自己的良心无法泯灭,当不好少爷为虎作伥的爪牙。

但他怎么也没想到,传闻中拳打掌印干孙、脚踩御史妻舅的少爷,竟生了这么一副弱不胜衣的神仙模样。

大脑当场叛变。

在相处了几日后,三台便彻底倒戈了,他觉得三少爷和外面传的一点都不一样。纨绔还是纨绔的,只是既不欺男也不霸女,和戏文里的五陵少年有很大不同。他也说不好到底是哪里不同,反正就是不一样。

好比此时此刻。

三少爷寒江雪今天难得起了个大早,却只是随性的披了件单薄的外衫,就开始忙着用玉碗去接朝露了。而这些少爷辛苦了许久的成果,最终却又都被他毫不心疼地倒入了红泥小炉上的瓷壶中,在升腾而起的云雾氤氲里被付诸一炬。

据少爷说,他这样做,是为了研究到底是用无根之水煮的初茶好喝,还是用登龙圣泉煮的更有味道,亦或者两者结合才具有竞争之力。

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研究……

呃,没什么特别的原因,就是想而已。

自打穿越以来——是的,寒江雪是穿越的——他就有了大把的金钱和时间,而刚巧他又总会有层出不穷的好奇,那为什么不去做呢?

简单来说就是闲的蛋疼。

寒江雪在现代是个无父无母、自己奋斗的富一代,整日满脑子不是市值股价,就是金融生意,宛如一个永远不知疲倦地工作机器。他为资本忙碌了大半辈子,钱也确实挣了不少,可最后却什么都没享受到,因为他早早猝死在了办公桌上。

心脏骤停那一刻的疲惫,一直跟他来到了这个世界。

他实在是太累了。

这辈子只想活的轻松一点。

当然,在随心所欲之前,寒江雪还是先了解了一下自己这辈子的身份和处境的,衡量一下他到底有没有那个当咸鱼的条件。

他这辈子还叫寒江雪,是寒武侯与发妻的老来子,标准的军二代,家底殷实,手足孝悌。他的老父亲是有从龙之功的名将寒起,曾执掌边疆三十万大军,得封武侯,史书留名。若不是旧疾复发,再难上马,怕不是现在还在保家卫国。

寒老爷子的家庭人口很简单,上只有八十岁的老母与感情深厚的发妻,下也只有三个孩子。

前面的一儿一女都比寒江雪大上许多,是对个人能力非常优秀的龙凤胎,谁也没堕武侯之名。大儿子寒一生自请去了北疆当父母官,与守军肃王配合默契,一次次挡下了蛮人南下的阴谋;二女儿寒一世巾帼不让须眉,如今已是大启唯一一支娘子军啸铁卫的主帅,英姿飒爽,引人折腰。

唯独寒江雪这个从小养在老太太身边的,实在是不成器,不要说不肖武侯了,他连兄姊也不像。文不成、武不就,还不以此为耻,反以为荣,纨绔之名响彻大启。

用寒武侯的原话来说就是——胸无大志,不思进取……没词编下去了,算了,老子还是抽死你吧!

寒江雪当时刚穿越,谁也不认识,从床上醒来只问了句“你谁?”,就差点被他爹给揍死。

老爷子虽不复当年勇武,却依旧有把子打人的力气。虎目竖瞳,不怒自威,连耳朵都好像变成了背后的飞机耳,拿起皂黑的鞋底子就准备动手:“装,你再给老子装。”寒起觉得儿子这是在借病假装失忆,他才不会上当,“老子就不信鞋(不是错字)了!”

别人是片叶飞花皆可伤人,寒武侯是官帽朝靴皆可训子,打起儿子来,那真是手边有什么就用什么。一代武将,堕落如斯。当年教他习武的师父肯定很失望。

寒江雪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觉得他爹是个武将,反正下意识地就这么以为了,并且还真让他给蒙对了。

他不仅从身边人口中东拼西凑的打听到了家里的种种,还得知了不少自己过去的“丰功伟绩”。就,怎么说呢,他觉得他说的对啊。

家里爹娘都这么厉害了,又有兄姊为继,他还努力什么呢?

只要他家不是哪天脑抽了非要起兵造反,只那一长串既不会功高盖主、又能吊打别人的实绩,就足够他们在功劳簿上躺个三五代人了。

更不用说,寒江雪还从小就有个先帝御赐的虚衔在身。真.虚衔,爵位就叫“虚衔”,存在意义一目了然——赐给需要的人一个没有实权的长期饭票。大启是个蛮挺奇妙的朝代,先帝也是个蛮奇妙的人,整出这么直白的“虚衔”,最后竟也被接受了。

寒江雪是虚衔第一人,却不是唯一一个,在他后面还有不少勋贵幼子都得到了类似的蒙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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