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宜贞眨眨眼:
“大哥心中不要有负担,解毒而已,妹妹不会放在心上。”
这声“大哥”与“妹妹”都加重语气,也不知是提醒他还是提醒自己。
她又嘿嘿傻笑,试图掩饰尴尬。
梁南渚铁青着脸,双目凝视,依然扣着她手腕:
“不会放在心上?嗯?”
“是啊!”她故意大声,神情飘忽,“我是个大度的人。你为我解毒,我该谢你的。只是…”
她低头戳手指:
“这解毒的方式有些不体面。虽说咱们是亲兄妹,也不该如此…亲近…”
梁宜贞抿了抿唇,一咬牙,忽道:
“不过你放心,我是不会说出去的!更不会让人知道你被自家妹妹吃豆腐,毁你清誉。”
吃他豆腐?
毁他清誉?
梁南渚一时有些懵。这些话,怎么听怎么像是该他说的啊!
这祸害什么意思?
难道还怕自己缠着她,要她负责?
“你别这样看我。”梁宜贞别过头,“你可是堂堂晋阳侯世孙,国子监的大才子。你的清誉很要紧的,别不当回事!
要是未来大嫂知道你不纯洁了,指不定怎样嫌弃你呢!”
不纯洁?!
梁南渚倒吸一口气,差些被她气死。
“谁敢嫌弃老子!”他咬牙,“除了你这祸害,谁敢?!”
梁宜贞讪讪:
“我嫌弃不嫌弃有甚么要紧?我又不是自己的嫂子!”
说罢她手腕一转,如条小鱼般钻出他的束缚。足尖细碎轻点,噔噔下楼。
好半晌,梁南渚才回神。
分明是她先撩拨他的!现在这样算什么,撩完就想跑?这祸害怎能如此不负责?
登徒子!小白眼狼!
“给老子站住!”他喝道,举着油灯追。
梁宜贞一怔,冷汗直冒,不由得加快脚步。
一面叫唤:
“毒都解了,我不会摔。大哥别追!”
寒毒解了就能撇下他是吧?!
梁南渚气得胃疼:
“小白眼狼,站住!”
逼仄的暗道中,兄妹二人你追我赶。声音在墓室中回荡,似乎墓穴也没那么阴沉可怕。
…………
暗道盘旋,很长很长。
黑暗中,也不知时日过了多久。
最初追赶的二人,已喘着气缓步前行。梁南渚在她身后举灯,不至于太贴近,也不至于照不清她面前的路。
这种感觉很奇怪,疲惫又温馨。
但下一刻,他们的疲惫瞬间一扫而空。
地底墓室的场景,太震惊了!
墓室很大很宽阔,两排柱梁雕花措彩。等人高的五彩人俑足有百个。他们手执玉牌整齐排列,竟是百官模样!
一切都不精致,却气势非凡。
所谓非凡,并不是因为地盘大,人俑多。而是因为柱梁共十二根,其上纹样为十二章纹。日、月、星辰、群山、龙、华虫、宗彝…依照《周易》之法分别雕刻在十二彩柱上。
十二章纹啊…
是帝王才配享有的。
这难道是座帝陵么?此处是复制的朝堂?
可若仅有这些,是不足以让梁宜贞震惊的。
她下过的帝陵何其之多?穷的、富的、尊贵的、窝囊的…但她发誓,从没见过这样的!
这座墓穴与其他帝陵最大的区别就是——
没有文字。
从刚下墓的甬道,到眼前的墓室,没有半个文字记载。
初时只是疑惑,以为与墓穴的雕工一样,不大用心所以不写。
但行到此处还没文字,就太奇怪了。
通过方位演算,后边就是主墓室。而此处作为中墓室,通常会有些记载。
除非…刻意隐瞒。
什么样的人需要隐瞒身份?
墓穴的主人,究竟是谁?
梁宜贞紧蹙双眉,就要拧成一团。
“发什么呆?”梁南渚忽道。